【澳新-趣聞快訊】澳國立校長、諾獎得主的日常：喂馬、喂雞、撿雞蛋、遛狗、做北京烤鴨

布萊恩·施密特（Brian Schmidt）， 1967年生于美國西部的蒙大拿州。在哈佛大學攻讀天文學博士時，他遇到了來自澳大利亞的經(jīng)濟學博士生珍妮·戈登，兩人婚后搬到澳洲生活。

31歲那年，施密特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帶領團隊通過對Ia型超新星的研究發(fā)現(xiàn)了宇宙加速膨脹、變冷的證據(jù)。2011年，他與美國天文家索爾·佩爾馬特和亞當·里斯共同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。目前他擔任澳大利亞國立大學校長。

今年6月，借在線參加德國林道諾貝爾獎得主大會的機會，施密特接受了《賽先生天文》的專訪，暢談了他對宇宙學進展、新冠與科學、中國天文發(fā)展等問題的看法，以及個人的生活日常：農(nóng)場、酒莊、烹飪和擁有幸福人生的奧秘。

在人人“內(nèi)卷”的時代，施密特校長輕松的語調(diào)和輕松的日常提醒了“焦慮”的學生們，在不懈追求更高更強成就的同時，與同學、老師、家人、朋友、自我相處的時光，也是生活幸福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

提問：施密特博士您好，先向我們描繪一下您每天的生活吧？

施密特：我住在離堪培拉不遠的一個農(nóng)場上。每天早上六點起床，吃完早飯就和我妻子出去散步，順便喂馬、喂雞、撿雞蛋、遛狗。八點左右我開始一天的工作。

我現(xiàn)在是澳大利亞國立大學的校長，每天要開很多會，見跟學校相關的各種人，包括校友、大使等，還要參加各種公開活動�？傊�我每天大概要參加十到十五個會議或者活動。在這些事情的間隙，我努力抽時間思考怎么把學校辦得更好。一般每年我還有十二、三次境外出差，去年這部分（因為疫情的原因）倒是免了。

提問：似乎新冠對您的工作影響不大。

施密特：是的。去年三到六月（澳大利亞）封城期間，我在家辦公了三個月。后來我們所在的首都地區(qū)一直沒有新冠病例，生活和工作都是正常的，就是不能去外地。

提問：新冠期間出現(xiàn)了很多奇怪的事，包括拒絕戴口罩、反對打疫苗和各種陰謀論。您認為這折射出科學在社會上處于什么地位？

施密特：新冠期間很多事情都和科學有關，因此科學與普通人之間“別扭”的關系（very uncomfortable relationship）也凸顯出來。這種現(xiàn)象在每個國家都有，中國有，澳大利亞也有。尤其是我出生的美國，人民的信念與科學之間存在著巨大鴻溝。人們喜歡科學，但又不相信科學。

我覺得多數(shù)人還是懂得科學的重要性。一小部分人對科學持否定態(tài)度，他們歡迎科學給生活帶來的好處，但又在別的事上對科學進行妖魔化。很荒謬，但他們就是這樣。

提問：關于宇宙膨脹的研究，最近二三十年有哪些主要進展？

施密特：進展比較緩慢。不同的測量方法或多或少都指向我們1998年發(fā)表的結果（Schmidt et al. 1998, ApJ, 507, 46）。僅有的“波瀾”應該是我的同事亞當·里斯（Adam Reiss，美國天體物理學家，與施密特同為2011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）用鄰近星系超新星對哈勃常數(shù)做了更詳盡的分析。他得到的值比目前高了5%到6%。我在考慮會不會是局部測量出現(xiàn)了一個小錯誤。還有一篇關于恒星和塵埃顏色的文章，很有趣，但應該也是比較次要的結論。

很遺憾地說，整個宇宙學領域的進展不大。大家做了很多工作，測量也越來越準確，但沒有新的基礎性的發(fā)現(xiàn)。相形之下，引力波物理學的興起是非常令人興奮的！就在昨天，科學家們首次探測到了黑洞與中子星的合并（指2021年6月29日The Astrophysical Journal Letters相關論文）。要知道這是我一直都非常感興趣的領域，而且在近幾年變得越來越有趣了。

提問：您怎么看待中國天文學的發(fā)展？如果想要做出原創(chuàng)性的發(fā)現(xiàn)，中國的機會在哪里？

施密特：中國在各個科學領域的發(fā)展相當迅速。把年輕人送到國外讀書，然后回國工作是一種成功的策略。現(xiàn)在中國國內(nèi)的大學也辦得有聲有色�？傊�中國學生和科學家的質(zhì)量都很高。

就觀測天文學來說，在射電天文領域，F(xiàn)AST受到全球矚目，相信它在脈沖星研究上會有很多收獲。隨著波多黎各的Arecibo望遠鏡的倒塌，F(xiàn)AST真是特別的存在了。中國還參與了正在南非和澳大利亞建設的平方公里陣列（SKA）項目，這對中國天文也是一件大事。在光學領域，中國也有郭守敬望遠鏡等先進的設備。但遺憾的是，興隆的夜晚已經(jīng)不是很適合天文觀測了。

實際上，中國境內(nèi)（以前的）的觀測臺址都不算理想。青藏高原還可以，但跟夏威夷和智利阿塔卡馬沙漠相比差了很多。我鼓勵中國多參與在夏威夷和智利的項目，否則中國的天文發(fā)展會受到限制。比如三十米望遠鏡（TMT）項目，雖然夏威夷當?shù)氐那闆r很復雜，望遠鏡本身的技術挑戰(zhàn)也不小，但我仍鼓勵中國留在這個項目里。

其實世界上絕大多數(shù)國家都沒有好的臺址，我很擔心人們有時候忘了這個事實。我一向呼吁不要在澳大利亞建望遠鏡，因為就算建了也沒有競爭力。說實話，如果我愿意，我應該能搞到錢來建一個。但是我不想花很多錢去做一件二流的事。在天文領域，沒人想做二流的事。

提問：再聊聊您的生活。我很喜歡看您教大家做披薩的視頻。最近都做什么好吃的？你最 喜歡的一道中國菜是什么？

施密特：其實我什么菜都做。我喜歡用應季的原料做應季的菜，我剛做了意大利肉醬，準備配著通心粉和我家雞下的蛋當今天的晚飯。我也喜歡做甜點，最近用我農(nóng)場結的蘋果做了蘋果餡餅。這里的關鍵是要把面團撐開到一米乘以一米以上，皮才夠薄，可能跟你們制作餛飩皮的方法有點像。

至于我最喜歡的中國菜？嗯，我頭一次來北京是2012年的國際天文學大會。我來的時候就想好了，要每天吃一只北京烤鴨。結果我連吃了六天，終于吃撐了。但我真是愛北京烤鴨，很多人都知道我自己會在家做著吃。

提問：您自己會做北京烤鴨？

施密特：對！好久沒做了。要把鴨子用熱水燙、腌上，然后放冰箱里幾天讓它失掉一些水分。然后再涂上料，放烤箱里烤，這樣烤出來皮還很脆呢。沒有在北京吃到的那么好吃，但我覺得自己做的還行。

提問：太棒了。您還有一家葡萄酒廠？

施密特：是的。我家離堪培拉開車只要20分鐘，我的農(nóng)場大概是35公頃。葡萄酒廠主要生產(chǎn)黑皮諾（Pinot Noir，一種葡萄品種）�，F(xiàn)在澳洲是冬天，所以我們剛讓人修理完葡萄園。最近學校工作太忙，只好請了幫手。但我還是很喜歡自己在葡萄園里做些事，非常治愈，干著活就忘記了壓力。我喜歡自己動手做這些事。

提問：您的人生看起來很完美。很年輕就得了諾貝爾獎，在天文以外也心想事成，家庭和諧美滿。在中國您這樣的人可以稱為“人生贏家”�；仡^看看，您有沒有遺憾的事？

施密特：沒有太多遺憾。我可能經(jīng)常給人留下事業(yè)有成之類的印象，但我覺得我的人生其實特別正常。我的內(nèi)心感受是，無論諾貝爾獎還是終身教職，這些都不是我人生幸福的根本。讓我感到幸福的是與親朋好友在一起的時光。我喜歡搞天文，學習新知識，但我享受的是這個過程，而非結果。這就有點像照顧我的葡萄園：我固然喜歡最 后釀一杯好酒，但更重要的還是照顧葡萄、查看細節(jié)等諸如此類的事。

希望大家明白，獲得諾貝爾獎、管理大學這種事也是有缺點的。我的工作量大得驚人，幾乎難以承受。要為幾千人操心，我的壓力太大。據(jù)我所知，每個人的生活里都充滿妥協(xié)。看似完美的人生，實則不然。不論你做什么，總是要對生活妥協(xié)。

我僅有的遺憾可能是在妻子珍妮快要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，我還在為宇宙加速膨脹的大發(fā)現(xiàn)忙得不可開交。她當時承受了很大壓力。我真希望當時能夠多分擔一些，即使耽誤一點時間我們還是會發(fā)現(xiàn)宇宙是在加速膨脹的。

我努力平衡自己的生活。我對生活很滿意，不是因為我的成就，而是因為我的家人朋友，認識到這一點比什么都重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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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聯(lián)教育家，蘇聯(lián)教育學的創(chuàng)建者之一曾說：家庭是社會的一個天然的基層細胞，人類美好的生活在這里實現(xiàn)，人類勝利的力量在這里滋長。看完澳國立校長、諾獎得主的農(nóng)場日常，同學們有沒有對澳洲這個“反內(nèi)卷”的國家有更深刻的印象呢？

每個人的生命都會有一些遺憾，重要的是自己努力后能得到什么，希望大家都能從本文中學到選擇的智慧、得到努力的動力。